被天堂遺忘的孩子/Sonia Nazario/久周文化

題外話先。
話說看"MAMA MIA!"那天,
因為想說要對這種大型文藝表演有點尊重,
外加還要去探望一下目前人在台北的外婆,
於是乖乖穿上了外婆來台中跟喵媽逛中友時幫喵喵買的褶裙,
穿了沒有跟的皮鞋、揹了上次買的大包包就開開心心的出門了。
結果,到台北時時間尚早,
吃了午餐後跑到中山地下書街閒晃,
很不智的在第一攤就敗了
"野半島"、"寬恕,我唯一能做的"跟"鴛鴦春膳"三本書......
結論,穿不習慣的衣著揹著略有重量的書籍,
從中山站走到台北火車站是可以把叢林野人打敗的,
唯一慶幸的是因為沒錢了所以沒有砸下"群"那兩本磚頭書。 = ="

"被天堂遺忘的孩子"乃根據2003年洛杉磯時報,
榮獲普立茲特寫寫作獎及攝影獎的系列報導寫成。
故事講述一個宏都拉斯的孩子安立奎,
在母親為了賺錢扶養孩子,
而拋下子女遠赴美國工作的十一年後,
在極度的思念下動身尋找母親的故事。
身上僅有57塊美金的安立奎,
唯一進入美國的方法是偷搭人稱"死亡列車"的載貨列車,
延著墨西哥鐵路非法潛入美國;
這趟旅程的危險不僅僅在於其非法性,
沿途環伺的黑幫、惡盜、貪污警察,
以及為逃避追捕而須在火車跳上跳下的行為,
在在威脅著這些孩子。

那年,安立奎才16歲。
16歲的我在做什麼?我問我自己。
16歲的我跟著我那群一樣慘白的同學們,
在悶熱的教室裡振筆疾書的練習高中聯考的考題;
16歲的我趟在醫院裡,
看著泛著因冷螢光的藥劑循著點滴管竄到我的身體裡,
一邊昏昏沉沉的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襲的噁心感。
是的,我說不上是快樂的,
但是我還是很幸福,
有朋友、有家人、有治療的本錢與機會......

據統計,每年有大約四萬八千名兒童,
在沒有父母的陪同下,從中美洲或墨西哥設法偷渡到美國,
其中約有三分之ㄧ會被美國移民規劃局查獲,
每年偷渡上火車的人,15歲以下的就佔了20-30%,
其中有將近75%的孩子是為了尋找他們的母親,
這些孩子一般都在十來歲左右,官員遇過年齡最小的案例是七歲。
他們都在小小年紀就與母親分離,
只能憑著照片、服裝、味道來記憶與懷念母親。

5歲,安立奎離婚的母親離開他赴美以求養家。
7歲,安立奎的父親拒絕繼續照顧他,只有祖母相依為命,
唯一的姊姊則投靠阿姨,兩人相隔甚遠。
10歲,安立奎的媽媽答應他聖誕節要回家,但是並沒有出現;
12歲,安立奎學會不要太過相信與看重母親的承諾。
14歲,安立奎加入幫派,與一群同樣沒有父母關懷的孩子鬼混,
無力管教的祖母將安立奎交給他的舅舅。
15歲,安立奎的舅舅在黑幫鬥爭中死去,轉而投靠外婆,
然而染上毒癮的安立奎並不得外婆的歡心;
在跟毒癮奮鬥的過程中,他認識了瑪利亞。
16歲,安立奎決定去美找媽媽。

我們也許可以說安立奎是幸運的,
他"只"經過七次的失敗就找到了母親,
其他有人經過二十七次的潛返仍不得其門入美國。
他"只"被搶劫且從車廂頂上被丟下去一次,
其他有人因為摔落火車而斷了一條腿,
有人因不及攀上火車,遭火車行進時的氣流捲下而遭輾斷雙腿,
有人在火車頂上遭高壓電電擊,身上有47%的面積遭二度灼傷,
紅十字會估計,每隔兩天就有一人會遭火車輾斷手腳,
但這還是低估的數據,因為紅十字會的調查並非火車全線,
而僅限於部份區域,且死亡人數並沒有被算進統計數據中;
至於身為女孩而要遭遇的危險可能還不只這些,
休士頓大學的研究指出,被德州警方拘留的女性偷渡客,
每六名當中就有一名,曾在偷渡北上的過程中遭到強暴侵害。
是的,安立奎是幸運的,他"沒有"遇到火車翻覆,
這些載貨火車平均一個月出軌三次,狀況不佳時更可高達17次,
造成緊緊攀附於其上,帶著團圓或賺錢養家的美夢的偷渡客的死亡。
安立奎很幸運,他"只"在美墨邊境等了兩個月,
那些在美的家人沒有足夠的錢,
付給帶他們過邊境的"土狼"的孩子,可能得等更久。
安立奎很幸運,他的土狼沒有讓他在渡河時溺死,
他的土狼在美國接應的夥伴有車,
所以他不用橫越美國南邊的德州沙漠,
不用面對持有火力的德州農場主人......
於是,經歷7次失敗、122日的煎熬,和超過一萬九千三百公里的跋涉,
安立奎回到了母親身邊。

如果這是童話故事,人生將會停於此一瞬,"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是這是真人真事,
分離已久的母子除了不熟悉的親密,還有許多深沉的怨懟;
安立奎埋怨媽媽離開他們的決定,
"錢不是萬能的"、
"假如我有爸爸媽媽陪我長大,我一定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我真正的母親是奶奶,你早就失去這樣權利了!"。
他工作、酗酒,
寄錢回宏都拉斯給為她產下一女但並未明媒正娶的瑪利亞。
19歲,安立奎下定決心革除惡習,
與媽媽恢復冷淡但較少爭執與憎恨的關係,
並存夠了錢交給宏都拉斯的土狼,
要求瑪利亞來美跟他一起打拼、賺錢,
好早日將女兒接來美國;
瑪利亞踏離老家台階的那天,
雅思敏,安立奎的女兒,才三歲半,她的16歲會是什麼樣子?

台灣民眾曾經有過身為移民的心酸,
如今也有一些亞洲新移民來到台灣。
她們之中有來台灣工作的女性移民,
那種第三世界母親的苦處,跟安立奎的媽媽的心情是一樣的,
不走,看著孩子跟自己一樣一輩子窮苦沒未來,
走,孩子的未來可能得以家庭親情的崩裂為代價,
服務於新移民學校的心理學家認為那樣做不值得,
可是他也承認,她並不清楚沒有能力餵飽孩子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她們之中也還有人是成為新一代台灣人的母親,
那又是不一樣的故事了。
推薦這本書的林照真跟南方朔都說,
他們相信因為我們自己所經歷過的一切,
台灣民眾會更能體會那些掙扎與痛苦。
會嗎?我想起那些社會新聞的頭條版面,我只能沉默以對。
貪污無能照顧人民的當地政府、
因為經濟優勢扮演潛在共犯的他國政府、
帶著"有錢的是大爺"的心態的雇主/丈夫......
當人力/生產力被當成消費品,
當"人"以及"人的故事"不再被看見,
當這些想法觀點用沉默的口教/身教方式在傳遞,
我不敢希冀這樣的社會會懂得尊重、包容與慈悲。

你敢說你從來不曾在假日對聚集於公園內的菲律賓勞工,
在心內閃過那麼一絲不理性的恐懼或輕視?
你敢說你從來不曾在杏林子過世後的報導之中,
遺忘了那名外籍看護隻身來到言語不通的國家,
一週七天一天24小時,
沒有私人時間投入在會讓人無法喘氣的"照顧者"角色中的痛苦?
你敢說你從來沒有認為"新台灣之子"與其母親是"難以解決的問題"?
我們都很愚蠢,我們都很輕易的會去忘記,
60億人口代表著60億個不同的人生,
於是不管我們多數時間多麼的想抓住理性,
一不小心我們還是就會變成跟隨多數起舞的盲目者。
是的,沒有經歷過就不可能感同身受,
但是了解可以幫助我們練習設身處地。

所以重點是不要吝於去了解,
你的我的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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