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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點想就讓時間給它慢慢過去,
不過人是健忘的動物,我想不把這半年大起大落的心情狀況誠實記錄下來的話,
以後我還是很有可能重蹈覆轍的。


之ㄧ、關於一個人


第一年,忙上課忙設計實驗忙開始實驗忙適應一個人燒飯吃飯處理家務...,
忙錄是種屏障,讓一個留學生不用太快太清楚的面對一些事實,
到了第二年,一切事情都適應了以後,你才發現,
作為一個研究生的生活是非常孤獨的,
很多時候就是你一個人,依循著學業的一切在飄蕩打轉;
關於這樣無以言狀的孤獨,還是柯裕芬在"行路難(全文按此)"一文裡描述的最貼切。


"......日子簡單的像是一調傾斜的線,往內心軟弱的角落滑去。"
"......週身的社會網絡既不深刻也不固定,生活和心靈的錨完全繫乎學業,別無所求。"
"那是一段奇異的歲月,獨處是理所當然,恐懼又如影隨形,人生之中重大的煩憂都是抽象的思考和縹緲的未來,如此活在浩瀚學海裡,只有一言難盡的憂鬱,一切固實的事物都化於空中,雖然日子依舊持續春去秋來,可是因為沒有明確的起點和結束,記憶中開始獨處的那一天已經過去許久了,未來總是尚未發生,人則是活在依點一點的片刻裡,與過往熟悉的秩序脫節。"
"......這個傳說的恐怖之處不在於死亡的狀態,而在於這個傳說之後隱含的既渺小又巨大的孤獨。一個人脫離了所屬的社會關係,在異鄉又生不了根,房門一關,整個世界排拒在外。"
"其實這樣的孤單過幾年也就習慣了,其中自有一種愛蜜莉狄錦森式的靜美。......"


我從來不是一個害怕獨處的人,膚淺的熱鬧往往更讓我無所適從。
實驗室都是好相與的人,老闆也非常照顧,偶爾見面問候問候,也夠了,
老哥在隔壁,其實我們說上話的時間也不多,但總之是個"讓人安心的存在",那也夠了;
雖然一個人,但是孤獨並不總需要跟寂寞畫上等號,我學著在我的小小世界裡安然微笑。


之二、關於家


喵媽來訪的時候,對於喵沒有特別購置一把家用掃把很難理解。


我的理由是,可以將就過去的就算了,
何況需要掃把的也就那麼小小兩塊不是地毯而是磁磚的廚房和浴室。


這是一間房子,不是家,我人現在在這兒住著,但是也許很快就又要移動了。
我盡量讓自己擁有少少的東西,
像帶喵爸喵媽去St. Augustine玩的時候,我們發現一家很可愛的貓咪精品店,
喵爸問喵有沒有想買什麼,我心底的第一反應居然是:
"啊,擺飾這種東西佔空間到時候要帶著走又好麻煩,還是不用了吧。"


究竟在26歲的年紀達到這種物質慾望這麼低的地步是好還是不好啊(笑)?
是說至少還有最後一點關於書籍收藏的小小弱點......(搔頭)


我想我大概有那麼個傾向,
總在估量著如何在這樣於各地來來去去的時間裡,
行走的瀟灑與從容。


家是你所在意的人、動物,或者情感所繫的地方,
並不一定要具備一個地點或一幢房子的本身。
有時候我還是會想養隻貓,想在回家的時候打開門知道有個小傢伙會迎上前來,
客觀條件的不允許不是讓我停止的主因,
而是因為理智上我清楚的知道那不過是為了停止孤獨感的不可取方法,
還有,情緒上我會有背叛了Pisa的感覺...(笑)
(Bambie+阿三: 啊我們勒? = =)


之三、關於勇氣


那天我在PTT留學版看到那篇文章,
那是位甲狀腺癌病患,目前人在美國留學,
被繁忙的學業壓力壓的喘不過去,有休學的念頭,
但一方面覺得那樣會對不起一路過來幫助這他的人,
一方面又擔心這樣反反覆覆拿不定主意的壓力是讓身體更不好的原因,
他甚至用了這樣的句子,"好多人說,你要想想你為什麼會得癌症。"


我覺得,很心疼。


我看的到他沒說出口的"會對不起那麼幸運可以活下來/圓一個夢的自己",
也看的到他對這些所謂的"短絀與軟弱"的自我鞭叱。


我想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被孤單壓的喘不過氣的時候,
只是有一派的人,包括我在內,是那種對於Be strong、Be perfect非常執著的類型,
我們會覺得一定要勇敢、要堅強、要打落牙和血吞、要勇往直前、要奮戰到底,要......
要那樣才是"對得起自己"跟"不負此生"。


於是我們覺得想家、寂寞、孤單、疲憊...等負面情緒,
是不該存在的短絀與軟弱;
我們覺得沒有一直往上爬,一次的跌倒下滑,就是個looser了。


第二年,我ㄧ度讓那些"自以為只要不看就不存在"的疲累坐大,
增長到可以脅迫最開始的那些快樂的地步;
明明所有的熱情與夢想都還在,為什麼我卻在不停自我質疑呢?


我想是因為很多時候我們都忘了,
會有覺得"好累"的時候是很正常的;
我們忘記了有時候要有投降的勇氣,
於是我們在谷底像隻困獸焦躁的俳徊,
卻忘了來有一個選項是躺下來,看看滿天星斗,睡一覺,
然後明天再來挑戰攀爬那些峭壁......。


我記得我回了封站內信給那個人,
我並沒有提供"該不該休學"的答案,
因為一個決定到最後需要承擔結果的,還是做出決定的那人。


不過我確實跟他說了,"請好好照顧自己吧。"


而我想那也是我想告訴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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